Mozzie_D

【谈素】【现代AU】如影随形 06

　　他们行走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林，越往深处就越暗淡。
　　
　　
　　高高垂下的树藤如同粗壮的巨蟒，摸上去冰冷又潮湿。错综复杂的数根在地上蜿蜒展开，稍微踩空就是危险泥泞的池沼，陷进去深不见底。
　　
　　
　　他们在雨中负重前行，密集的树冠挡住日光的同时也将雨水一并拦截，淅沥的雨声从头顶传来，身上却不感冰凉。一剑封禅在前方开路，一步莲华行走中间，谈无欲望着道路旁边清澈的溪流，这些水要么是从地底的暗河流出，又或者在远处的深山埋藏着与其他湖泊四通八达的水路系统。
　　
　　
　　前行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，谈无欲看着被蚁兽啃食干净的森森白骨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皮鼓师，」靛羽风莲半蹲下查看了下对方的手指，然后慢慢站了起来，「当初就是他在丛林找到的我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他为什么要救你？」谈无欲看着尸骸非正常死亡的面孔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我和他做了点交易。」靛羽风莲不愿过多交谈地走上前去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什么交易？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不是你想的那种交易。」靛羽风莲看他一眼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这里还有其他人。」一剑封禅将一把匕首递到剑雪无名面前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想说什么？」剑雪无名握过他手里的短刃兵器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留个心眼。」一剑封禅测试他敏捷力地忽然向前，他握着匕首的手臂揽过对方身体，扣过来的刀刃紧贴剑雪无名苍白的脖颈，外刃砍下，内刃反割，一套动作完成在眨眼之间。
　　
　　
　　靛羽风莲心底一惊。
　　
　　
　　有什么画面在他的脑子里飞速闪过，什么声音从他的耳边划过，那些残忍而破碎的画面和一剑封禅的动作完美重合在一起，鲜血从生生划开的咽喉奔腾流出，无忌天子濒死的呜咽沉闷传来，他的腿像被灌了铅般猛地跪下，谈无欲拉起他下沉的身体，一遍遍将他喊回眼前的现实。
　　
　　
　　靛羽风莲看向一剑封禅的眼睛，仇恨让他的双眼刺痛，他打开谈无欲来拉自己的手，什么都没有说。
　　
　　
　　他们在夜晚来临之前找到一块地势较高的岩石，简易搭起一顶用来休憩的帐篷。谈无欲用电脑和善法天子沟通着信息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圆教村，鎏法天宫，定禅天。」谈无欲问向坐在一旁的一步莲华，「我们当年已将这三个入口封死，为何原始林还会有新的入口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可能封印旧的入口时，同时产生了新的入口。」一步莲华闭着眼睛。
　　
　　
　　一剑封禅在帐篷外生起取暖的篝火，剑雪无名坐在他的对面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你心情坏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一剑封禅看着湿柴上冒出的浓烟，比平时更沉默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过去就让它过去。」剑雪无名安慰他，「做你自己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没有人可以摆脱自己的过去。」一剑封禅语带烦恼，「就像这火焰一样，即便最明亮的光，也永远伴随着看不见的影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忘川之上，桑梓之下。」剑雪无名看着火光，「一半是光，一半是影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忘川之上奈何桥，只有步入轮回才能摆脱过去，重新开始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藕丝难断，人心亦然。」剑雪无名毫无预兆地吻住一剑封禅轻抿的嘴唇，一剑封禅惊讶看他，两个人对视许久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你为什么要做这些？」一剑封禅轻轻放开他，「有人让你这样做的吗？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做什么？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给我我想要的东西。」一剑封禅谴责地说，「说我想听的话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剑雪无名深深地看着他，「活在当下，与我一起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一剑封禅垂下眼睛，「我买了搜船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你要离开。」剑雪无名望着他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还有一些钱，」一剑封禅看着火光，「能去很远的地方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你要人陪。」剑雪无名望着他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我……」一剑封禅语塞地埂了一下，他丢下手里的木棍，「算了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再买些书。」剑雪无名拉住他又想逃离的手臂，「再买些书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我是真的很喜欢你。」一剑封禅看着他不甚认真的脸。
　　
　　
　　剑雪无名握住他的手腕，「我亦同样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靛羽风莲在后半夜醒来，一步莲华睡在他的左侧，他看着右边还在盯着电脑的谈无欲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吵醒你了？」谈无欲轻声问他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他死了。」靛羽风莲揉着眼睛坐起来，他们在黑暗中望向亮着白光的笔电屏，「无忌天子已经死了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谈无欲花了些时间理解他的意思，最终从鼻腔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气息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你还能想起什么？」他合上电脑屏幕，帐篷一片黑暗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什么也没有。」靛羽风莲严肃地看着他，「我有不好的预感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直面困难，或者迎接死亡。」谈无欲认真指出，「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担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这是素还真惹的麻烦，」靛羽风莲回击道，「从来不是靛羽风莲的麻烦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谈无欲的耐心所剩无几，「我不强迫你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他跪在地上收拾起帐篷里的电子设备，语气疲乏，「你想走随时能走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我们一起走。」靛羽风莲看着他的动作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要走你自己走。」谈无欲厉声答道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那你就不该和我发生关系」。靛羽风莲厉声回复。
　　
　　
　　谈无欲转头凝望着他，「是你要做的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靛羽风莲顿了很久，谈无欲感到他在颤抖。后半夜的雨林寒冷刺骨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那你自己保重。」靛羽风莲最终回答他。
　　
　　
　　谈无欲看着他黑暗中的身影，「你又发什么神经？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我后悔了。」靛羽风莲收拾起自己的背包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你到底害怕什么？」谈无欲拉住他向外面走去的手臂，努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，「素还真！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除非你一枪打死我，」靛羽风莲看着谈无欲的眼睛，「否则我今天走定了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除非你一枪打死我，」谈无欲看着靛羽风莲的眼睛，「否则你今天哪都去不了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我不想回去！」靛羽风莲打开谈无欲握着他的手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你以为我想回去？」谈无欲和他比着腕力，克制不住地低吼，「你以为我想做这些？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那就不做！」靛羽风莲的拳头猛砸向他的侧脸，谈无欲重心不稳向后摔去。
　　
　　
　　谈无欲咬牙威胁，「素还真你今天敢走，我谈无欲与你恩断义绝！」
　　
　　
　　靛羽风莲毫无停留，「那就恩断义绝！」
　　
　　
　　「素还真！」谈无欲扯住对方尚未迈出去的右脚，靛羽风莲被抽倒在地，他们两个扭打在一起，两人毫无留情地砸向对方的身体软肋，他们的喘息交缠在一起，一时间胜负难分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开枪吧。」谈无欲突然说，他将扣下枪栓的手枪交到靛羽风莲的手中，乌黑的枪口正对着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，「你不是想走吗，那就开枪吧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靛羽风莲的目光在黑暗里转动着，呼啸着汹涌而出的悲伤。
　　
　　
　　「开枪啊！」谈无欲瞪着血红的眼睛对他吼道，「反正你已经快把我逼疯了，开枪啊！」
　　
　　
　　靛羽风莲痛苦地拥住他的胸膛，「我有不好的预感。」
　　
　　
　　谈无欲不再说话，他像散架的木偶一样倒在靛羽风莲身上，筋疲力尽地抱着对方温暖的身体。